九赤长鸢

【竹闲】/长天依旧(三十)

【竹闲】/长天依旧(三十)



*强强CP,原著向

*奇怪的脑洞或者说是一直以来的疑问 

*叶王后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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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李承乾在去往广信宫的路上思索着,这几日母后得空就来和自己说多去姑姑那里走动,说是很久没去了,姑姑要考教自己的功课。

    李云睿在这深宫之中是个异类,她以女子之身掌权,年轻时和宰相孕有一女却不肯嫁做人妇,父皇却也由着她,想来是看重她的手段和智慧,实际上多年以来,也一直是姑姑在辅佐他,而她生的极美,三十岁的年纪既有人妇特有的魅惑,又常常如少女般娇俏,李承乾看着她时不乏有一些男人看女人的眼光,只是被他隐在内心最深处。

    李云睿对他极好,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李承乾压下心头一丝不安。

    实际上李承乾知道姑姑骨子里的那种疯狂劲,也隐隐察觉到姑姑对权利的欲望,他知道姑姑辅佐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太子,而自己除了姑姑也没人可以依靠,直到范闲的到来。

    想到范闲,李承乾不易察觉的笑了,在他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一身才华却偏要藏着掖着,直到夜宴那一晚才被逼出。明明得父皇看重,却偏偏想远离官场,就连教自己三兄弟也是不情不愿的。还有骨子里那种随意,面对自己时他虽然也会行礼,但李承乾能察觉到范闲内心对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除了能在父皇面前看到一丝敬畏,面对其他权贵好像就和路边的平民一样。

    反而是自己在他面前有些惧怕,李承乾想起正式授课的第一天,从范闲口里念出的经文。此时他已经能倒背如流,因为范闲要他每天都诵读100遍。这片经文是范闲写的吗?是他的鸿鹄大志?李承乾想想就觉得心头战栗,好像有些理解为什么范闲不愿做官。难道是因为他的志向与现实不符,且如此才华横溢,若是有了实权一定会遭人记恨,甚至父皇都不能容他。

    是的,李承乾内心认为范闲的某些思想实在是大不敬,至少父皇是不会认同的,但是现在父皇之所以还能容忍,就是因为范闲是个无权无势的人,他就算有才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而父皇,这个庆国最伟大的君王,是个极度自信的人,他认为能掌控一切,所以对这种不同的声音给与了一定的容忍度。

    可是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呢?李承乾隐隐觉得不止这一点,因为父皇好像真的很喜欢他,这种喜欢有才华之外的原因。

    不管父皇是因为什么原因,李承乾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很喜欢他。御书房中第一眼就被那俊逸的容貌吸引,苍山上被他的潇洒肆意感染,夜宴上被他的才华惊艳,当他在三人中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时,李承乾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止不住的欢喜。

    而现在,他又为范闲那胸怀天下的志向折服。

    马上要到广信宫了,李承乾暗叹一声,这两个对他来说都很重要的人,却成为了对手,他有些遗憾。为什么姑姑要几次三番对范闲出手呢?明明范闲已经主动退出了内库的争夺,若是两人都能辅佐他,他的地位一定会更加稳固。

 

   “姑姑,”李承乾微微一礼,起身微笑着说,“乾儿来看看你,”

    李云睿有一刹那的失神,许久不见的侄儿,似乎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腰身笔挺,显得从容不迫,眼神温和,意气飞扬,既朝气蓬勃又沉稳有度,这份非凡的气质不禁让她想起少年时的哥哥...

    那范闲果然厉害,李云睿突然一阵心悸,她收起了心思,笑着说,“许久不见你,怎么今天想着来看我?”

   “这是应该的,姑姑的教导乾儿不敢忘,这段时间课业太多,所以疏忽了,忘姑姑不要埋怨乾儿,”李承乾笑着拿出一个小食盒,“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图个新鲜,姑姑且尝尝。”

    “你倒是有心,听说你最近也常陪伴陛下,想来他一定很欣慰。”李云睿接过那食盒,放在一边,“这也是范闲那里的新鲜吃食?”

    “是,”李承乾内心打鼓,不过脸上却无恙,“父皇也很喜欢,这次便想着带点来给姑姑尝尝鲜。”

    “看来他真的有些本事,能让你如此信服,”李云睿似笑非笑的说着。

    “……”李承乾垂下眼眸,“他的确很有才华,乾儿所学良多。”

    “说来听听,他都教了你些什么,本宫也有些好奇了,”李云睿睁着美丽的大眼,显得娇憨又可爱。

    李承乾的心跳加快了一丝,既是为姑姑此时的模样,又是因为他记起范闲每次都会烧掉他默写的文,对此事非常谨慎。没想到第一个来问他的不是父皇,而是姑姑。

    该怎么回答呢?他微微握拳,犹豫了一丝,回答道,“也是治国经策,与太傅讲的有些许不同,而且他常说让我出去体察民情,说写在书上的只是纸上谈兵,需要真正了解国情才能对症下药。”

    “……”李云睿是个人精,她察觉出李承乾话里的不尽然和那一丝犹豫的眼神,便知范闲一定教了些旁的什么,只是李承乾竟然对她也隐瞒,让她内心越来越警惕。

    “哦?这话说的倒是不错,怪不得你最近总是出宫,看来对他的话是听进去了,”李云睿低头喝茶,貌似无意的说着。

    “……”李承乾不知该怎么接话,便一直微笑,这模样让李云睿心头一震。

    “你呀,也无需紧张,本以为他年纪轻轻,虽有些才华,但教太子却是没有经验,没想到他真能教你好,姑姑也放心了,”李云睿笑着说道,“我与他虽有些误会,不过他若能真心辅佐你,本宫也不和他计较便是。”

    李承乾闻言有些惊喜的抬头,发现姑姑笑的温柔,正朝他招手,“来,过来些。外出微服固然重要,但诵读经文也同样重要,今天姑姑就来考考你,”

    李承乾走过去坐在姑姑身旁,自信的等她发问,经过了范闲的调教,他对以往的经文理解更深了几分,颇有信心能答出来,所以也有些期待在姑姑面前表现一番。

    李云睿一直温和的笑着看他侃侃而谈,时不时的点点头,又亲自讲解一番,独到的见解让李承乾也收益非凡,两人谈着治国之策不知不觉已经一个时辰了。

    “今天就到这吧,”李云睿伸了个懒腰,美好的曲线让李承乾心跳如鼓,赶紧移开目光,

    “乾儿果然进步很大,”李云睿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温和的说道,“以后常来这里,姑姑也有更多的东西要教你。”

    “是,”李承乾起身,心里有些高兴,“乾儿告退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云睿的笑容消失了,变得有些凝重。

    范闲...范闲...本以为只是个年轻后生,就算有些本事可无权无势的又怎么跟自己斗?为什么皇帝哥哥那么喜欢这小子,前几天他那个妹妹也走了,本来想...

    是巧合吗?为什么他每次都能抢得先机?而自己每一个针对他的行动都失败了?

    李云睿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想起李承乾说到范闲时的维护之意和隐瞒的样子,与自己讨论时也刻意不提范闲教的内容,神色突然变得哀戚,“为什么,每一个人都会离我而去?为什么连承乾也....为什么范闲这么讨厌?就像那个女人一样讨厌。为什么要抢走我的东西?”她眼神一会疯狂,一会悲伤,一会不忍,似乎要下什么非常艰难的决定,眼神逐渐平静下来...

 

    “安之,你这些都是极好的经书,但里面的人我却一个也没听过,谁是孔子和孟子?”李承乾早就想问了,今天他又把范闲教过的文章背过一遍,终于忍不住问道。

    “叫我先生,”范闲瞪他一眼,两人在湖上飘着,周围静悄悄的,“他们是谁并不重要,你可以认为是上古时代曾经有这么两位圣人说过这些话。”

    “是,”李承乾不再多问,其实他内心有些想吐槽这些不会就是你说的吧,想来太过惊世骇俗你就凭空捏造了两个人,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就是这样,于是理解的点点头,怪不得他在教学的时候总坚持让自己喊他先生。

    范闲本想改编一些内容,但工作量实在太庞大了,而且他教李承乾的四书,若要改编,里面的各种人物岂不是都要重新写,不如就告诉他是上古时代的人物比较简单。他不知道李承乾已经认定是他为了避嫌而自己编造的人物。

    “那里面说的一些历史,什么汉武帝,尧舜,又是谁?”李承乾索性一次问个清楚,

    “也是上古时代的人,”范闲笑着说,“离现在太久远,你不知道也正常,”

    “何止是我不知道,我看这世上没人知道吧,你说的历史真的发生过吗?”不会是你为了方便我理解又特意编造了一段历史吧。

    “自然发生过,”范闲看着远方悠悠的说道,“几千年的历史,多么波澜壮阔,迸发了无数的思想和理念,你就算现在不理解,也要背下,以后治理国家时遇到相同的状况就可以借鉴其中的经验。”

    “借鉴?”李承乾想了想,“我觉得里面一些政策是极好的,为什么不能直接拿来用呢?”

    “国情不同,当因地制宜,现在庆国的政策律法就是一味照抄北魏,没有按照本身国情制定,所以运行起来总有不通顺之时,所谓上情不通于下,则人惑,下情不达于上,则群疑。”

     李承乾又被他说的虎躯一震,似乎一下就理顺了心中疑惑,不禁再一次感叹范闲的经世之才,总能把一些道理脱口而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不懂的吗?

    范闲看着李承乾眼里泛着崇拜的目光,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又去撸他的脑袋,“记住了没?什么经验都要结合实际,实践出真知。”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李承乾有些出神的看着微笑的范闲,半天没有移开目光,他如今已经习惯了范闲突如其来的温柔,他和姑姑一样都喜欢摸自己的头,就像哄小孩一样,可是自己明明比他还要大,却好像自然而然接受了这种设定,范闲啊范闲,你真是个奇妙的人...

    “在想什么?”范闲弹了他一个栗子,“复习完了,要学新课了,今天要学的叫《尚书》,译为上古史,有些艰涩难懂,你需仔细参研...”

    ……

 

    “叔,若若已经到东夷了,一个月都不到,”范闲拿着手里的信,躺在五竹怀里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这里风土人情果然与大庆不同,东夷城为天下第一大城,却并没有修建城墙,是由各种风格的建筑拼接而成...来自天下各方的货物都集中在此,有许多妹妹也没见过的新奇玩意,还有许多奇人,有传说中的江洋大盗,有草原的胡人和北方的雪蛮,还有哥哥说的西洋人,他们的样貌与我们大不相同,头发是金色的,眼珠子是蓝色的,说的语言也和我们不一样,做生意的时候都用手语来沟通...果然如哥哥所说,西洋人的乐器很特别,有一种琴虽然有琴弦却是用一根弓来拉奏,有点像二胡,妹妹听这里的人说那叫小提琴,虽然想学可是我们语言不通,这倒是个问题...是云之澜安排我的住宿,还没有见到过四顾剑,也没有见到十三郎,听说他早已经上路,哥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妹妹虽然也希望他们有情人能在一起,但此事若是会对哥哥造成什么影响,也请哥哥不要太过介入...”

    范闲微笑着读信,让若若去东夷城真是去对了,他能感觉到这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快乐,与前世在北齐不同,东夷城的贸易基本上已经有了某种契约关系的雏形,不论是城主府还是剑庐,都不会去试图控制商人们的行为,而只是拟定一个大概的市场条例,不像大庆,北齐这种皇权至上的国家,任何行为都受到政府的管控。这种真正自由的感觉正是若若所追求的生活,所以她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

    他读着读着突然转过头愣愣的看着五竹,“叔,有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

    “什么?”

    “叔会不会说外语?”范闲好奇的看着他,

    “外语?”五竹想了想,“什么是外语?”

    “...I  LOVE  YOU...”

    范闲从来没有对五竹说过我爱你,本想着逗逗他,可话一出口,自己先脸红了。此时他才明白,不管用什么语言,只要说出口的是最真的爱意,都会牵动最真的情。他不好意思看五竹,微微移开了目光,明明已经赤身相对过,此时却特别难为情。

    五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范闲的脸太红了,他伸手摸了摸,很烫,“你生病了?”他皱眉问道。

    “……”五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解风情了,范闲低头埋在他怀里咯咯的笑,“那叔听懂没有?”

    “没有,什么意思?”

    “咦,你居然不会说外语?难道这个世界没有英语?神庙的神使只说一种语言吗?若是神使的职责是传播文明,那为什么不包括别的语言呢?叔你没道理不会呀!”范闲想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此时他真的很好奇。

    “不记得了,”这个理由可以用来回答任何问题,范闲无奈的看着五竹淡定的脸。

    “若是只说一种语言,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时代的未来只剩下一种文明,果然我大中华就是牛啊!”范闲乐呵呵的,可是转眼一想,那法师的法术就是外语啊,说明一定存在别的语言流传下来的。

    突然他深吸一口气,“难道神庙不止一座,你们只负责这个区域,在西洋那边还有另外的负责人?”

    “……”五竹看着亢奋的范闲在自言自语,有些懊恼自己的记忆力,他皱眉仔细想着,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嘴角不高兴的往下一抿。

    “叔,你别不开心啦,”范闲好笑的看着他,“这也是我猜的,很有可能是没有,不过不管有没有,我们以后旅行的目的地又多了一个了...”

    “嗯...”五竹好了一些,“这个世界我没有听说过有别的神庙,不过我也没有去过西洋,你若想去,我陪你。”

   “要是有的话,不知道你打不打的过那边的神使,”范闲拉着五竹躺下休息,嘴里还兴奋的说个不停,“那边说不定有奥特曼,哥吉拉,还有变形金刚,哈哈哈...”

    “....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打的过...”五竹认真的说。

    “你说的对,你最厉害...”

     ……

 

    “灵儿,我还是想试一试,”月光下,两个人影静静相拥,“明天我会光明正大的上门,”

    叶灵儿有些欣喜的抬头,“真的?可是,若是他不同意呢?”

    “....”王十三郎突然抱紧她,“灵儿,他毕竟是你爹,我不忍你为此和家人决裂,所以我会努力让他认同,若是真的不行,你...”

    “我知道自己任性,可若是没有遇见你也就罢了,这一辈子无非就是绑上哪家皇子嫁给他做联姻的对象,”叶灵儿惨笑一声。

    “灵儿...原来你早就知道。”王十三郎愣愣的看着怀中的人,

    “我作为大将军的女儿,比谁都知道这桩婚事的价值,不论哪个皇子娶了我都是得了叶家军的支持。可是如今已遇上你,知道了情为何物,我怎甘心嫁作他妇,十三,带我走。”叶灵儿的泪水缓缓流下,自王十三郎走后,她日夜思念,想早些见着情郎又怕他一去不回,人已渐渐消瘦。

    “别怕,一切有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

 

66

    最近流传了一则八卦消息,京都的大小茶楼饭店都在悄悄地议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叶将军府的小姐叶灵儿和人私奔了...”

    “嘘,小声点,”另一人压低声音,“谁说不是呢,不知道是谁把叶灵儿这个小辣椒给征服了,听说叶将军大发雷霆,发誓要将此人追回,”

    “以叶将军的修为还拿不下个小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那个年轻人也是个高手,和叶将军也相差不多呢,”

    “嘶,这么厉害?这天下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年轻才俊?”

    “不知道,以前没听过,突然冒了出来,就像小范诗仙一样,一出现就给大家惊喜,居然敢拐走大将军府的女儿。”

    “听说这个人还真跟小范诗仙有些关系,我堂哥的二舅的外甥的媳妇的大哥的邻居在二皇子府当差,据说这个人是小范大人的护卫,是个九品上的高手呢,”

    “难怪了,和小范诗仙一样,也是如此与众不同,哎呀,那糟糕了,叶将军知道了此事岂不是要上伯爵府要人?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想死啊?本来议论这事就已经犯了忌讳,你没看刚才过去几队守备队的人一脸煞气,抓了不少议论此事的人,这时候你还敢去伯爵府瞧热闹...”

    ……


    范闲此时在家里气的七窍生烟,“好你个王十三郎,来了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居然就整了出这么大的,”

    他确实想让两人私奔来着,可私奔私奔就是要悄无声息的消失才对,搞的人尽皆知是怎么回事?眼下这两人不见踪影,麻烦却全部推给了自己。

   “叔,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他走就走好了,偏要先送上门。”他微微苦笑,想到自己也有算计的成分在前,便消了火气,只是这下搞的不好收场了,而且此事确实牵连甚广,肯定会引起皇帝老子的警惕。

   “他想光明正大的娶叶灵儿。”五竹却难得对这种事有了评价。

    “……”范闲自知理亏,叹了口气,王启年送来了一份情报,上面写的是当时的细节。

    十三郎果然是一往直前的性子,既然下了决定便不再犹豫不再退缩,直接上门提亲了,叶重怎么可能会答应,他身为庆帝最忠心的臣子,自然知道女儿将来要嫁给李承泽,当时就要把十三郎给轰出去,谁知这小子竟然是个高手,和他对了一掌丝毫不落下风,也不见急躁,只是重复着说要娶叶灵儿,会照顾好她。叶重脸色一沉,不再废话,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叶灵儿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闻言并没有多失望,她一脸决绝的和十三郎跪下,请父亲成全,这女儿胳膊肘往外拐,叶重怒不可遏,当场命人把小姐押走,叫人看好,就把十三郎给轰出来了。

    王十三郎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悄悄把叶灵儿偷了出来,至此两人私奔去,消失不见了。

   

    范闲百无聊赖的读着情报,心想,呵呵,毫不意外,一点惊喜都没有。这棒打鸳鸯的桥段前前世在小说里读过没有百遍也有八十遍了,他甚至打了个哈欠,随后又愁容满面的想着接下来要怎么面对一众麻烦。

    五竹静静的说,“不用怕,这些都是小事。”

    范闲无奈的看着他,“这对叔来说自然是小事,可是小事处理起来也麻烦啊,又不能打又不能杀。”

    正说着话,范建进了屋子,他一脸阴沉的看了两人一眼,就坐在茶几边也不说话。

    “父亲,”范闲有些讨好的笑着,“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我让柳姨娘给您煮点绿豆汤。”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叶家的事你是不是参与了。”范建语气沉沉。

    “我没有,”范闲大声喊冤,哪里会承认,“绝对没有参与,我也是才知道的。”

    范建闻言脸色好看了一些,“此事已经和你脱不开关系了,就算你没有参与,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刚上演的新剧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难保有心人不往你身上想,而且那王十三郎一直住在我范府这都不是什么秘密,你好好想想要怎么跟叶将军解释吧,”

    “……”范闲才不会说上演新剧就是为了此事做铺垫,不过他估计父亲早有猜测,只是现在不想说破而已。

    “解释啥,我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两你侬我侬去了却要我来擦屁股,要解释没有,问就是两情相悦。”范闲也干脆光棍到底,这本就是说不清楚的糊涂账,越解释越心虚。

    “……”范建怒了,“这件事和以往你胡闹的那些都不一样,事关兵权,陛下定会重视,你若还以为他会容忍你大放厥词,就大错特错了。”

    “那父亲认为我该怎么办,”范闲此时反而平静了,若说上一世他过的殚精竭虑,为了成为一个权臣而与各方耐心的周全,那这一世随着和五竹叔感情越来越深,他早就沾染上了一丝五竹特有的冷淡,除了面对亲人朋友,便再也不想委屈自己分毫。

    “你若还想在陛下那里有个交代,便让他把叶灵儿送回来,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范建看着范闲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不着调,越来越...像轻眉了。

    “看你这样子,想来你是不会这样做的了,”范建也冷静了下来,“那你自己想好怎么面对陛下吧,叶重那里我可以先替你挡着。”

    范建起身准备离开,却不知怎么看五竹更不顺眼了,他冷冷的说道,“不过这个王十三郎好歹还知道上门提亲,礼数算是到了,呵...”冷笑一声就走了。

    “……”范闲看着父亲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父亲一直对他们两人的事颇有微词,没有直接反对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包容了,这份包容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是多么的不容易,他只会感谢父亲,不会埋怨他。

    五竹也看着范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事发生以后,范闲连着几天没有去宫里教书,而之前造的势却在一股隐秘的力量下推动着,有人把当夜的具体情况泄露了出去,现在京都百姓都知道了两人是两情相悦的,叶灵儿跪着请求父亲成全,却被叶将军棒打鸳鸯,小两口逼不得已只好私奔了。叶将军已经成为了一个拆散女儿好姻缘的恶人形象,让他本来想寻范闲的麻烦,却被这悠悠众口堵在了家门口,整日暴跳如雷。叶重内心深处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些欣赏,只是人生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若是女儿和他真能幸福快乐,他未必就不能同意了,只是...陛下早就暗示过他,灵儿将来要作为一个筹码许配给二皇子,且是一个注定会失败的筹码,他内心里有些愧对女儿。但是这些情感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特别是在面对庆帝的时候。

    范闲知道,这股势说不上多大,却有庞大的人民基础,当初就连长公主也要远离京都,贬至信阳,叶重也必须考虑天下人的口。不过范闲还是一下就察觉出这里定有陈萍萍的手笔,他最是善于借力打力。

    “院长,你这么做可是把我又推上风尖浪口了,”范闲拉开一丝窗帘,阳光洒进来,陈萍萍眯了眯眼

    “难道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了?”陈萍萍淡淡的说道,“消息是二皇子府泄露的,要是由他来说,场面会比现在更难看,”

    范闲大咧咧的坐下来,笑着说,“是我欠考虑了,没想到那小子竟然真的敢把将军女儿拐走,早知道就不让他们认识了。”

    “你呀,跟我还言不由衷,”陈萍萍笑着看他,眼里闪烁着一丝范闲看不懂的光,“不过你还是手法太粗糙了,粗糙到连敷衍都谈不上,”

    “什么手法,”范闲疑惑的看他,“事情到这一步完全是意外,我可一点都没参与。”

    陈萍萍哈哈笑了一声,“你觉得谁会信呢?”

    范闲无奈的看他,“我说的是真话,我没想过什么手法,再说不就是两个年轻人互相喜欢的事吗?用的着搞那么复杂?”

    “其实这些个将军家的女儿将来会指婚谁,都是有定数的,基本上都是皇子,”陈萍萍不理会他苍白的狡辩,“你让叶家暂时陷入这样的状况,可家里有女儿的不止他一家,所以你的手法还是粗糙了。”

    范闲见怎么说他也不信,干脆不解释了。

    “不过也算达到了目的,”陈萍萍自顾自的说着,“二皇子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什么未来了,你还剩一个对手。”

    “什么对手?”范闲觉得今天和陈萍萍谈话格外的言不投机。

    “太子。”陈萍萍笃定的说道,微笑的样子似乎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不告诉你我知道,你很吃惊吧。

    “??”范闲的确很吃惊,因为他完全不明白陈萍萍在说什么,“太子可是我的乖乖好学生,怎么可能是对手?”

    陈萍萍忍不住得意的笑了笑,“陛下让你任皇子师,这确实是个最好的机会,你让老三去管内库,是一步好棋,老二如今被你拔了爪牙,大皇子因身份问题是不可能夺嫡的,而今只剩下太子了。”

    范闲好像明白院长在说什么,他张开了大嘴,震惊的看着陈萍萍,陈萍萍以为自己猜中了,继续笑着说,“你不当官,从前看是天真了,而今才知道这也是你计划好的,没有官职就没有牵绊,假意与太子亲近,却离间他的属臣,你成为他的老师,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给你自己积累人脉,现在聚集在太子身边的到时候都有可能成为你的助力。范闲啊范闲没想到你拒绝了内库和鉴察院,内心所图的更大,也难怪你一开始不肯和我说,不过现在也不晚,我会全力助你。”陈萍萍似乎有些狂热的说道。

    范闲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他翻了个白眼无力的倒在一旁的五竹身上,“院长,你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赶快打住你那危险的想法。”

    “危险?”陈萍萍看着范闲懒洋洋的样子,“只要你有这个想法,完全有可能实现。”

    范闲觉得不能再这么不清不楚的谈下去,他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院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陈萍萍仔细凝视着他没说话,半响才有些泄气的说道,“那你折腾这些事做什么。”

    “我说过了是意外,”

    “我也说过了没有人会信”

    “随便信不信,”范闲又靠回五竹身上,“关我什么事。”

    “胡闹台,”陈萍萍脸上终于沉下来,“若是你真有那个想法,陛下反而不会对你怎么样,失去了二皇子这个磨刀石,换做是你也一样,可你若退缩了,他不会轻易绕了你,因为你搅黄了他的计划,”

    “呵...”范闲懒懒的说道,“搅黄了计划?我从来没有隐瞒过我的态度,我从一开始就说的明明白白我站在太子一边,再说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我怎么会知道叶灵儿以后会嫁给二皇子?这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陛下就算要拿我也不会用这个理由。谁让他早不指婚呢,”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对着五竹一阵窃笑,五竹揉揉他的脑袋。

    陈萍萍嘴角抽搐的看着他们,实在拿不准范闲到底什么态度,一会说他没有参与,一会又说没想法夺嫡,这会说到搅黄了婚事又一脸开心。他索性不管那么多,“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既然你已经在明面上,就要想好一个大家都过得去的说法。”

    “我自然会摆明自己的态度,”范闲淡淡的说道。

 

    范闲的态度是什么,过了些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因为小范诗仙终于在剧场露面了,周围围了一圈学子和百姓,都等他会说什么,

    “王十三郎和叶灵儿两情相悦,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福他们百年好合。”范闲一脸诚恳的说,全场哗然。

    本来大家只是心里这么想,现在小范诗仙竟然带头说了出来,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学生本是无产阶级,也是最容易被煽动的群体,特别是知道自己无望中举的那些人,都旗帜鲜明的跟着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开始声援叶灵儿,说她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让人敬佩。顺便对棒打鸳鸯的叶重了隐晦的表达了不满。

    范闲更是一口咬定都是叶重太过激烈的手段,导致与自己女儿离心,不仅毁了女儿的幸福,还让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人被逼上绝路,绝口不提什么政治,只把事情定性在爱情故事上。这就让人容易接受的多了,也没陛下什么事了。

    陈萍萍还以为他有什么妙招,结果这无异于挑衅的态度气的他心口发疼,派影子前去问个清楚。

    “安啦,他要是敢来找麻烦,让叔轰出去。”范闲打发了影子去回陈萍萍。

    事情闹到这么大,已经不止是叶家的事了,不过叶重也正好有理由找上伯爵府。

    “范闲小儿,欺人太甚,”叶重气势汹汹的上门理论,“我女儿在哪里,交出来我还能既往不咎,”

    “不然你待怎的?”范闲毫不犯怵,

    “范建,你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叶重不想跟小孩一般计较,转而去问范建。

    “叶将军不用拿我爹来压我,这件事本就与我无关,你女儿与别人私奔关我什么事?人人都来找我要什么说法?又不是我拐跑你女儿,谁来给我说法?既然你如此欺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请大将军摆明车马,范某接着便是。”范闲一脸英勇的说道,无限的委屈态度,又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让叶重心头有一丝阴影,他也是听二皇子说那人和范闲相交莫逆,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门道?

    不过就算心里已经有了顾忌,这面子上还是要讨回的,他阴沉的说道,“既然你坚持说和你无关,那就请范诗仙移步我将军府小住一阵,等我女儿回来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哦?你想软禁我?你知道我是皇子的老师,还敢如此做,把陛下把太子放在何处?”范闲定定的看他。

    “臣自然会对陛下解释清楚,想必陛下也一定会理解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叶重毫不动摇的说道。

    “若是我不去呢?”

    “别人不敢动手,只好老夫亲自做个恶人,得罪了。”说完他竟真的朝范闲掠去,一手抓来,快如奔雷。

    谁知在场不管是范闲还是范建都没有人阻住他,只是阴沉的看着,他心生一丝不妙,就在他离范闲几步之遥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一棍朝他劈来,他竟躲闪不及,被这力道扫了回去,撞翻了一道围墙,才堪堪停住。

    叶重目光惊惧的看着这人,只见他黑衣黑裤,眼上还罩着个黑眼罩,正用铁钎的尖头对准他,挡在范闲面前一动不动。这个造型有点熟悉,叶重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倒吸一口气,震惊的看着五竹。

    “是...是你?”叶重好像见了鬼似的,“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五竹没有搭理他,冷冷的收回了武器,“你带不走他,”

    叶重急速的在两人之间打量,范闲一丝得意的神情被他看在眼里,像在嘲笑他的无力。

    天知道范闲只是觉得叔太帅了有些花痴而已。

    “原来这就是你如此行事的原因,”叶重收回了心思,看着范闲,“就算你有他护着,我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没完,”说完便带着人马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走了,范建看着两人叹了口气,“你把五竹放在明面上,表面是威风了,可是他也暴露了,实为不智。”

    “不怕,”范闲笑眯眯的,“谁也打不过叔。谁敢来找麻烦通通打一顿就老实了。”

    “……”

 

    御书房中,只有庆帝与叶重两人,庆帝静静的听叶重说着,面无表情。

    “灵儿不知在何处,可那范闲有高人相助,实在无法用强,臣请陛下定夺。”叶重最后不甘心的说道。

    庆帝却在想着别的事,老五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轻易暴露自己?

    叶重见陛下很久都没有说话,便抬头看,只见陛下眼神闪烁,显然走神了,没在听他说话,于是无奈的说道,“陛下,臣欲派出军队捉灵儿回来,请陛下放心。”

    庆帝回过神,淡淡的说道,“若是那人的意思,朕也要给几分薄面,你不用派太多人,既然你女儿有自己喜欢的人,朕也不好做那恶人...”

    叶重震惊的看陛下,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领了旨便退下了。

 

    庆帝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想着五竹这时候站在明处到底是什么意思...

 

    范闲此时却没那么多烦恼,他欣喜的把新做好的护甲又给五竹装备上,这次是护肩,因为他想起前世五竹找苦荷打架伤了肩膀,这次毫不犹豫的优先安排上了。

    “嘿嘿,感觉怎么样?”

    “很合身,”五竹微笑的看着他,

    “等都做好了你就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边上,再也不怕什么麻烦了,”范闲开心说道。

    “光明正大?”五竹停顿了一下,“嗯...”郑重的点点头,

    范闲却没注意到异样,他正幻想以后不用躲躲藏藏的日子笑的傻兮兮的,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如果不用来炫耀,该多么可惜啊...最好让全世界都知道,五竹是我的!!!

    范闲这边还在美滋滋的想着,五竹却拉着他去了范建的书房,

    “叔?”范闲愣愣的跟着他,“你找爹什么事?”

    五竹不说话,两人到了书房,看见正在读书的伯爵大人。

    “何事?”范建犯下书疑惑的看着五竹,五竹可是从来没有找过他,一时有点新鲜。

 

    “我是来提亲的,”五大人开口了,“我要娶范闲。”

    “……”范建脸黑了,范闲在一边愣住了,随后笑的弯了腰,他没想到五竹会如此行动,一时又感动又好笑,

    “……”范建阴森的说道,“若我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也没用,”五竹淡淡的开口,“我只是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范建实在看不下去了,恼火的瞪了范闲一眼,把两人赶出了书房。 

    “哈哈哈,”范闲回了屋还笑个不停,今天五竹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把他几天的郁闷一扫而光。

    “你笑什么?”五竹闷闷的问道。

    “开心啊,开心就笑,”范闲抱住五竹,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好几口,“提亲就轻飘飘说了一句,也没有带聘礼吗?你看爹多生气。”

    “聘礼?”五竹低头思考,“要带什么?”

    “哈哈,”范闲忍不住又想逗他,“你自己想啊,是你说要娶我的。”

五竹认真的思考着自己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做聘礼,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身无长物,实在是穷光蛋一个,不禁有些郁闷,“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抢过来,”

    “噗哈哈,抢多不好,”范闲忍不住把他压在床上,“别急,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我娶你啊,”范闲趴在他身上,手指拨弄着一下五竹的发,“我有钱,拿得出聘礼,”

    五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好。”

    “那我要跟谁下聘啊?”范闲满脸笑容,

    “....”五竹又发现自己没有亲人,心情又低沉了下去。

    “叔,”范闲看着他有些沉默的脸,轻吻着他的唇,“这天这地就是我们的见证人,我不在乎那些,如果你想,可以把我娘当作亲人,我就跟她下聘,好不好。”

    “好..”五竹又乖巧的点头。范闲乐呵呵的与他亲了起来,全然没想,这关系若是说了出去会多么奇怪。

    ……

 

    “今天你已经出现在明处,以前你总不愿意,现在有了一层保证,你该放心了,剩下还有胸部和关节处,”范闲和五竹搂搂抱抱的半天,心满意足的躺下,说起今天的事。

    “嗯...别太累了,”

    “不累,早些做好早点放心,陛下此时一定会猜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反而不会轻举妄动,这样做有几个理由,第一提醒他我身后还有你,让他别太过分,这既是警告也是示弱,让他以为我没别的本事只好把你搬出来镇场子,第二,也让那两人的事成功率多了一丝,不过这还不够,我可是下了血本了,怎么说也要回点利息,四顾剑这个徒弟是必须要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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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神庙是不是只有一座的疑问我读原著时就很好奇了,叔到底会不会说外语呢?明明神庙上也是英文字母M来着。我觉得西洋那边有别的神使是很有可能的,哈哈哈,这次把这些疑问写在了文里,大家可以一起讨论。

你娶还是我娶,这都不是问题,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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