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赤长鸢

【竹闲】/长天依旧(三十三)

*原著向

*五竹的惩罚

*庆帝心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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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那尸体...安之准备怎么处理?”李承乾半撑着身子的问道。

     “...怎么处理都行,这皇宫没有什么事能逃过陛下的眼,”范闲静静的说道,“只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了。”

    “你..”李承乾的心猛的一沉,“...你别胡来,我命人去埋了,”

    “埋了,然后呢?当作没发生过?你以为那个女人是谁?这不是后宫之中的勾心斗角,今日她如此算计你,你还一味地退让,以后只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范闲一顿斥责,李承乾有些黯然的低下头,“我知道..可毕竟这件事太敏感,想来她也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以后别的事上我自会小心。”

    “天真,”范闲气的想骂人,“今日这宫女没回去,已经相当于和她撕破脸了,说不定她现在就在憋什么坏招,还等以后?你真是...太子当成你这窝囊样,不如让老二来的好,起码他就够心狠。”

    李承乾惶恐的抬头,见范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有些戚戚然的说,“我也想像你一样,无拘无束,可谁让我生来就是太子,若是当不好,我还有命活吗?”

    范闲闻言一愣,不由苦笑,像我?就怕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不会这么想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范闲叹气,“李云睿权倾朝野,手段通天,你若不想做个傀儡皇帝,只能去抗争,不要幻想依靠她的辅佐,她是个疯子。好在陛下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李承乾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是说父皇也想收回姑姑手中的权利?”

    “当然,”范闲点头,“不过这是个缓慢的过程,你放手去做,好好思考,用堂堂正正的法子。”

    “...安之,你不帮我吗?”李承乾怔怔的望着他,好像从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我....”范闲看着他此时充满信任的眼光,突然开口道,“你会怎么做?”

    “你不是你?那你是谁?”李承乾没有听懂,有些奇怪的问。

    范闲张了张口,却只是苦笑一声低下头,“...以后我若不在了,你总要学会自己面对李云睿和这皇宫的一切。”

    “你要去哪?”李承乾突然觉得心里一痛,急急的问道。

    “...总要离开的吧,”范闲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不知看着何处,李承乾却好像懂了,范闲从前总说这里是个牢笼,一直想着要离开,看来离那一天不远了。

    “安之...”李承乾下意识的抓住范闲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在那之前你要快点成长起来,”范闲揉了揉他的头,又冷冷的说,“至于李云睿,我说过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李承乾再次感受着比毒药还要让人沉醉的温柔,有些失神,安之要离开?他一直觉得范闲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如今他说要离开了,就是真的要离开了吧....

……

 

    李承乾疲倦的倒在床上,药力已经消除,他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缠着范闲要了一次又一次,范闲不由吐槽这药力太强劲了,又骂了几句李云睿,

    “要是这老妖婆真把你拿下,估计她很久都不用找那些面首了,哈哈,”

    似乎经过了这一晚的事,范闲在太子面前更放肆了,什么话都敢说,李承乾望着他嘴边邪恶的坏笑,按捺住慌乱的心跳,“不许胡说八道,”

    “哼,你不会还对她有什么幻想吧,没吃够教训?嗯?”范闲冷眼瞪他。

    小太子移开了眼神,“不..不是。”

    “...”范闲叹了一口气,知道要改变他的想法,这还不够,“不管是不是,以后不要接近那个女人,以你这小身板,根本不是她对手,迟早被她吃干抹净,”

    我已经快被你吃干抹净了。。李承乾背过身去,披散的长发遮住了粉色的修长脖颈。

    “听到了没?”范闲皱眉,没想到李承乾比他想象的还要倔强,

    “嗯..”李承乾把头埋的更深,蚊子般小声的回应了一句。

    范闲不满的啧了一声,强硬的掰过他的身子,刚想义正言辞的说教一番,只见他面色又开始潮红,不由吓了一跳,“还没好?”

    “...快好了,”李承乾全身软绵绵的,被范闲扯着胳膊,也不反抗,一副任人宰割的小模样望着他...

    。。。。。。范闲突然感觉有些不妙,他赶忙放开了李承乾,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一定是错觉吧,是药的缘故,一定是这样。。。

……

 

    一整夜,范闲在东宫没有离开,李承乾似乎到最后一滴都不剩下了才沉沉睡去,范闲给他整理了被子,转身出了屋,默默看着那具尸体,表情阴晴不定。

 

    李云睿等了很久,宫女也没回来,但是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有些惊疑不定时,燕小乙来了。

    “长公主,”燕小乙见她表情有些阴霾,觉得事情果然不简单。

    “小乙?什么事?”李云睿按捺下情绪,柔声问道。

    燕小乙犹豫了一会,便直接开口道,“太子和范闲在一起,我方才只远远见到公主的宫女前去,然后被范闲杀了,没来得及阻止。”

    “什么?”李云睿震惊的站起身,“杀了?范闲杀的?他怎么敢?”

    “属下不知,”燕小乙默默的说道,看着长公主一瞬间失控的表情,有些沉重。

    李云睿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她从来没想过一向乖巧的太子竟然会允许范闲做出这样的事,难道范闲已经发现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半晌,她轻声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乌黑的夜晚,狂风大作,偌大的广信宫,突然响起一阵渗人的笑声,李云睿状若疯癫,痴笑中似乎有泪划过。

    “承乾...你好狠的心...”

……

 

    庆帝看着跪在面前的小太监,正是昨日去广信宫请太子的那个,面无表情。

    “ 昨...昨日,太子从广信宫出来面色惊慌...回来就..就和范先生商量什么事情,..也不要奴才们伺候,,奴才真..真的的不知道....”这小太监腿脚发软,脸色苍白,跪伏在地。

    惊慌?庆帝眯了眯眼,没有言语,他挥手让这太监退下,便默默的思考起来。不一会,他似乎觉得自己猜到了一些真相,承乾这些时日也去云睿那里听讲,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机密,云睿派人去安抚却碰上安之,安之之前在云睿手上吃过亏,这一次借着承乾的名头报复云睿,哼,小孩子脾气,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庆帝脸色不虞。

 

    东宫内,范闲对着皇后弯腰行了一礼,

    “好大的胆子,见皇后为何不跪?”

    “娘娘恕罪,陛下许过臣可不跪,臣不想让娘娘为难,”范闲一脸镇定的说道。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抬手止住了下人的呼喝,只淡淡的说,“让开,本宫要见太子,你也敢拦着不成?”

    “自然不敢,只是太子昨夜受惊,又患了风寒,还在熟睡,不如等太子起了去给您请安,”范闲一动不动。

    皇后怒视着他,一个伯爵的私生子而已,仗着陛下看重,竟敢和自己这般说话,“风寒?我看就是你害的,既然患了病,为何不传太医?再不让开,别怪本宫不客气。”

    “……”范闲知道昨夜李承乾太疲倦,此时面色一定很难看,但是他也没有理由拦着皇后,正无奈想退开时,外面一声通报,

 

       “陛下驾到,”

    皇后一惊,连忙跪下,范闲冷冷的看着这一幕,还是守在门前不动,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害怕的不敢抬头。

    “这是怎么了?”庆帝看着皇后一脸哀戚的模样,有些嫌恶的皱眉,

    皇后哭着说道,“陛下,臣妾听下人们汇报说昨夜太子遇刺,承乾...承乾如何了,臣妾还不知,正想进去,却被范闲拦着,陛下请一定要为臣妾和乾儿做主啊,”

    “遇刺?”庆帝眼神渐冷,深深的盯着范闲,“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范闲丝毫不怵,“那贼人本已经被臣拿下,却负隅顽抗,臣怕她伤及太子,只好痛下杀手。”

    “是你杀的?”庆帝眯眼,“承乾如何了?”

    “太子殿下受了惊,心神有损感了风寒,臣已看过,并无大碍,所以没传太医。”

    “范闲,你好大的胆子,”皇后愤怒的吼道,“你看过,你是什么东西?太子若有事你如何担得起,还不快传太医!”

    范闲闭嘴不言,庆帝打量着他,思考了一会,先转头对着皇后淡淡的说道,“既然安之说无恙,皇后自不必忧心,来人啊,皇后累了,扶她下去休息。”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又惧怕的低下头,只恨恨的盯了范闲一眼,便退下了。

 

    庆帝看着范闲,柔声说道,“你的身体恢复了?”

    “...未曾恢复,不过比前段时间好多了,还好太子无恙”范闲谨慎的回答,脸上是恭谨的表情。

    “现在没有外人,说说昨夜怎么回事吧,”庆帝又恢复了冷淡的样子。

    “正如臣所说,是有人行刺太子,臣就把她杀了..”

    “...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名?”庆帝声音冷了下来。

    “臣不敢,”范闲低下头,

    “云睿的宫女,什么时候成了刺客?”庆帝静静的说,“她又为什么要来行刺太子?你不觉得这个说法太荒唐了吗?”

    “什么?”范闲大惊,“那刺客竟然是长公主的人?这..臣就更不知了。”

    “大胆,”庆帝眼里怒意渐盛,“当着朕的面竟也胡话连篇,你莫非以为朕舍不得罚你?”

    “臣冤枉,”范闲大声喊冤,却始终不肯下跪,一副宁折不弯的模样把庆帝气的不轻,正要开口斥责,只见房门开了,太子穿的整整齐齐,跪下说道,“父皇,是儿臣命安之处理的,请父皇不要责怪他。”

    范闲微惊,太子什么时候醒的,这时表明态度,是要在明面上与李云睿分道扬镳了?虽然自己一向要他学会反击,但最好是以温和的方式躲在幕后,这次自己与李云睿开战即可,可他突然大包大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一时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

    庆帝看着眼前两个儿子的细微表情,不知道怎的,觉得挺有趣,承乾竟知道有担当了,他心里有一丝欣慰,再看范闲明显不认同的样子,庆帝已经脑补了一出护主的戏码,淡淡的说道,“既然还病着就去躺着吧,让太医来看看,”

    “是..”李承乾偷瞄了一眼范闲,见他微微皱眉瞪了自己一眼,便转开了脸,不知在想什么。

    太医来了,他给太子诊脉后,答道,“太子殿下脉象浮紧,确实受了风寒,不过并无大碍,陛下放心。”

    庆帝点点头,“既如此,承乾好好休息,安之陪朕走走,”

    范闲看着太子担忧的表情,突然伸手摸摸他的头,微笑了一下,李承乾微僵,庆帝似乎也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出门了。

……

 

    还是这个小花园,范闲跟在庆帝的身后亦步亦趋,他并不怕庆帝的盘问,甚至不介意说出一部分的真话,庆帝需要的就是一个坦率的范闲,一个像叶轻眉的灵魂,却安分守己的儿子。

    “朕知道你入京以来,和云睿多有争锋相对,”庆帝平静的说着,“可在皇宫杀人,未免太过了。”

    “是她太过了,”范闲淡淡的说道,“她看不惯臣,臣也无话可说,避着她就是。可她因这个就对承乾下杀手,臣不为自己,也要为承乾考虑。”他的语气越来越高,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是在皇帝面前直呼了太子的名讳,

    “她是长公主,你如此做吃亏的只是你,还会牵连承乾,”庆帝看着他,平静的说道,“云睿虽然做事偏激了些,却断然不会对承乾下什么杀手。昨夜究竟如何,朕不想多问,既然你人也杀了,又无意争夺内库,以后便不要和她闹了,好好辅佐承乾,不要做些多余的事。”

    范闲心里一紧,知道自己的猜想对了一半,庆帝果然轻易不会动李云睿,甚至他都没有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想一笔带过,既是不计较自己杀人的罪过,又是警告自己不要再和李云睿对着干。

    “是..”范闲咬牙,“臣自然不敢和长公主计较,只要她不欺负承乾就行。”

    庆帝哑然,好笑的说道,“...你倒是护着他,”

    “....臣培养的人,由不得她乱来。”范闲一脸护犊子的表情说道。

    “大胆,你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庆帝冷声喝到,心里不由有些怪异,有一种安之把承乾当作儿子养的错觉,他将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放在何处?安之和承乾,他们未免也太亲密了些...

 

72

    范闲回到家没有休息,他找了一圈,发现五竹又不见了,顿时有些沉闷,昨晚叔肯定生气了,自己还想着怎么哄人的好,谁知他竟然给我玩消失!他叹了口气,准备先去一趟鉴察院找费介问问那个毒的事。

    范闲没想到在费介这里看到了五竹,又惊喜又埋怨的喊了一声,“叔,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半天。”

    五竹静坐,没有理他,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范闲心里打鼓,他勉强笑了一下,去拉五竹的衣袖,还好叔没躲开,范闲正高兴的靠上去,费介咳了一声,怪腔怪调的问了一句,“咦,太子的毒解了?”

    “ 解了,”突然范闲感觉不对,只见费介正感叹的望着他,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摇了摇头。

    “怎..怎么了?”范闲有些心慌,只见五竹微微垂下头,就算蒙着眼范闲也能感受出他的失落,“叔,你不是都看见了,我只是帮他解毒而已。”

    “没看见,给你拿了东西就走了”五竹轻轻的说道,“你说过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看,”

    “....”范闲张口,知道坏了,这里面的误会大了去了,赶紧柔声说道,“我们没做什么什么不能看的事,我发誓,真的只是解毒而已!!真的!!”

    “嗯。”五竹低下头,“中了春药解毒方法只有一个,”

    “…”范闲吞了吞口水,“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有别的方法,你相信我啊叔,”他急的满头大汗,回头给费介使眼色,费介却冷哼了一声,无声的谴责着范闲的行为。

    五竹默默的把一张纸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范闲狐疑的拿过一看,僵住了,上面赫然写着沉梦的药效及症状,当他看到那句中者只对真心喜欢的人有效后,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五竹看到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叹了口气,更闷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药?假的,一定是假的,”范闲冷汗直流,嘴里不信,心里却已经明白了,这药不论是不是真的只对喜欢的人有效,光是没有后遗症就说明一定是真的,李云睿拿太子下药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普通货色,正是要这种安全有效又不容易被发现的才最好,想来她认为太子回来后就会恢复正常,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当时太子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范闲也会认为是太子没有抵挡住李云睿刻意的引诱,根本不会想到下药这种事。

    所以那个宫女根本不是来捉奸的?那是来干嘛的?是了,一定是来安抚太子的....

    恐怕包括李承乾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他心里竟然对范闲有不一样的感情。

    “哼,这药是东夷城独有的,昨晚五大人一说我就觉得可能是,让他去长公主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解药,这就是五大人找到的信息,”

    “我..我以为会有什么后遗症,才给他解毒,那,叔后来知道了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啊。”范闲懵了,可怜兮兮的看着五竹。

    “已经晚了,那时你应该已经在给他解毒了,”五竹淡淡的说道,我不想看见你和别人做那种事,所以逃回来了。

    “我..我是在解毒,可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范闲知道此时一定要说的清清楚楚才行,“不然为什么之前我不解,还要叔特意去拿老师的工具呢?”

    五竹转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他解释,

    “其实我也察觉到这药效不算激烈,只是持续时间有点长,李承乾也没有别的不良反应,估计只是把那股药力泄出即可,所以....”

    范闲说了自己是怎么解毒的,费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如此确实也是一个办法,只是比正常交合要慢一些,应该要多次才行,”

     范闲点头,昨晚李承乾几乎整晚都缠着他,药效虽然不激烈,药力却很强劲,他一直运行内力控制着,也是精疲力尽,早上还要应付皇帝老子,已经累的不行了。

    “叔,这下你明白了吧,不许胡思乱想了,我累了整晚,快回去休息了。”范闲笑嘻嘻的拉五竹。

    五竹却似乎更冷了,他盯着自己小腹的位置,双拳紧握,似乎比刚才还要生气。

    “你很喜欢摸别人的肚子?”声音冰冷,把费介都冻得打了个哆嗦。

……

 

    回到家后,范闲还是慌乱无比,一直默默跟在五竹身后忐忑不安,在五竹问了那句话后,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和五竹亲热情到浓时也就是蹭蹭他的肚子,所以摸肚子这个行为在五竹看来就是做的意思吧...

    “叔,”范闲想解释,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叔生气也是应该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气了,”

    五竹见范闲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缩在墙角无精打采的,一把拉过他摔在床上。

……

 

    范闲太累了,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看见五竹依然安静的躺在一边,范闲甜蜜的喊了一句叔,便撒娇似的趴在他身上。

    “算算日子,马上过年了,”范闲懒懒的说道,“再过些时日就要出使北齐,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放我走。”

    “近日庆庙有异动,大祭司又不见了。”五竹淡淡的说了一句,

    范闲惊讶的抬起身,想了想,“叔当放心才是,他应当还是想把你引走,你不要理会,”

    “不止他一人,还有些杂鱼,”五竹摇摇头,“总躲在这里不是办法。”

     “……”范闲叹了口气,“也对,安静了大半年,再没有动静也说不过去了,不过这次我也能帮上你了,不许自己去找他,”

    “他在大东山,”五竹静静的说道,“我能感受到,”

    范闲一愣,随即高兴的在五竹脸上亲了一大口,叔知道对方在哪还能忍住不去,这让他高兴异常,“叔再等等,我马上就给你全副武装,什么神庙神使,都是渣渣。”

    “你的状态不稳定,我不会离开。”五竹还是摇头,“等你到大宗师。”

    范闲心跳加快,他饱含温情的望着五竹,“如果我一直练不到大宗师呢?”

    “那就一直等,”五竹毫不犹豫的回答。

    巨大的惊喜充斥着范闲,他紧紧抱住五竹,“叔,你怎么这么好,我真幸运,有你在身边,”

    五竹揉揉他的头,“那你要快点修炼,我需要去一趟大东山或者神庙。”

    “啊,为什么?你受伤了?”范闲有些紧张,

    “没有,有个问题需要弄明白。”

    “什么问题,你可以问我啊,”

    五竹却闭口不言,无论范闲怎么问都不说,范闲在郁闷中起了床。

 

    “叔,你觉得这言书的效果怎么样?”

    “时机不对,且皇帝有很大可能性猜到是你做的。”

    “……我不怕他猜到,就怕他不会把李云睿赶出京都。”

    “加上江南的证据,足够了。”

    “不行,筹码太多反而不好,这是我们的底牌,不能轻易亮出。”

    “那就只能等一个时机,”

    “没错,出使北齐前就是那个时机。我有预感,这次陛下恐怕不会轻易放我走,我得想个招才是,突破口还应在承乾身上。”

    “……不许亲近他,不许招惹他,不许回应他,”

    “…叔,你放心啦,我亲近他也是为了割裂,陛下就算再欣赏我,也不会允许我和他走太近,到时候不用我开口,他自己就把我赶走了也说不定。”

    “皇帝是皇帝,李承乾是李承乾,他喜欢你,你若和他亲近等于是给他希望,”

    “绝不会像这次这样,我保证只有纯洁的师生关系,如若不然,叔再惩罚我嘛。”范闲说着就钻进五竹的臂弯里,使劲的撒娇,五竹默默无语....

 

    年关将至,似乎各方都沉寂了下来,李云睿也没有大的动作,不过范闲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和她都是有耐心的棋手,会等待对方露出破绽。而燕小乙却因为这件事被庆帝以失职的由头调离了皇宫,去到北大营任大都督,李云睿在京都的力量看似又少了一分。

    李承乾经过了这一次,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气质越发的沉稳了,对人对事皆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在和庆帝讨论国事时也能发表一些中肯的意见,就算被斥责也再不见惶恐,所有的变化庆帝都看在眼中,暗暗点头。

    李承乾对范闲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也会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丝依恋,不过他自以为遮掩的很好,殊不知范闲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所以一察觉不对劲就会扯开话题,或者移开目光。

    “虽然教了你这么多,但是有些也不一定适合庆国的国情,你要学会分辨。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范闲看着他默写论语,指着其中一句说道。

    “如何分辨?”李承乾勤学好问,

    “ 开篇第一课《大学》里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这之前先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此乃大学八条目,虽为层层递进,但我私以为可以同时进行,相辅相成。你学习了丰富的知识,如何融会贯通,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去实践,但我知你性格谨慎,唯恐出错,这庆国也不一定有那么多机会给你,不过你不用做全能的君主,若是能倾力做成一件事,也将流芳百世。”

    “何事?”李承乾的眼神一直随着范闲在房里移动着。

    “你观今次的春闱如何?”范闲不答,反问道。

    “……”李承乾思考,如实答到,“弊端良多,官场舞弊乃是常态,榜上有名者庸才居多。”

    范闲微笑着看他,点点头,又严肃的说,“若想让国家保持活力,保持向心力,人才的上升渠道决不能有大问题,这是比钱财更重要的事,”

    “可要改变很困难,春闱一向是大臣们瓜分利益的角力场,轻易动不得,”李承乾皱眉说道,

    “总要有第一个去做的人,你以为陛下不着急吗?他今年就想着改革,可...”范闲知道庆帝是想让自己做那个揭露春闱舞弊的人,自己拒绝了,当然是没下文了,“总之若是你能为他分忧,就算一时会得罪些人,陛下也会站在你这边。”

    “……”李承乾有些意动,却没信心能做好,“要从何做起?今年的春闱已经过了,难道明年要请父皇颁布新政?不如安之帮我一起...”

    “…”范闲叹气,“别忘了你是谁的学生,”

    “你...”李承乾猛的抬头,看着范闲威严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他正是大庆国炙手可热的大才子,文坛大家,地位堪比庄墨韩,想那庄墨韩桃李满天下,他的学生不管有没有入仕都是以读书人自居,而自己若是也以一位文坛大豪弟子的身份做那读书人的事,岂不是名正言顺?

    范闲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神,点点头,“此事你来做正好,一可为陛下分忧,你若主动提起去做这脏活累活,他一定很欣慰;二为自己积累名声,若是能为天下读书人说话,这天下都站在你这一边,第三嘛....从来都是徒弟为师父效力,你可听过师父亲自下场?凭白的地位降一大截,你看那庄墨韩,一句话就有无数人瞻前马后的,我虽然不及他那么多弟子,不过我开山大弟子就是个太子,好歹也算有点地位,你可别污了我的名头。”范闲最后瞪他一眼。

    李承乾对着他甜甜的笑了一下,范闲赶紧移开目光,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咳咳....总之你好好干,想好了再去跟陛下提,时间还多的是,一年做不成就两年,我说过了你若毕生能做成这一件事,定会流芳百世,天下读书人都会感恩于你。”

    “……”李承乾有些痴迷的看着他侃侃而谈,“安之,后天就新年了,明日随我一起和父皇用膳好不好,”

    范闲头皮发麻,怎么这语气就像带男朋友去见父母一样,他在心里把这个诡异的想法甩开,一定是脑补过多了,“陛下提起了?”

    “嗯...”李承乾半撑脑袋有些好笑的看他,

    嗯?“嗯”是提起了还是没提起?范闲斜眼看他这表情,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李承乾真是越来越不庄重了,不行,得好好说说他。不过确实很久没和皇帝老子吃饭,快过年了,去吃个团圆饭也行,反正过了正月皇室也得去祭祖,大半个月都见不到。

    “知道了...”范闲应了,眼见着李承乾明显更开心的表情,心里大呼救命...

……

 

    “叔,这酒我带去了,你介意吗?”范闲手提着五竹酿的黄酒,食盒里还装着几大份饺子,小心翼翼的问他。

    “你想带就带,只不过你想要的结果并不会达成。”五竹静静的说。

    “……”范闲有些黯然的垂下头,勉强一笑,“总归要试试,”

    “去吧..”五竹点点头,看着范闲离开的萧瑟背影,他不由叹了声气。

……

 

    “这是你包的?”庆帝明显看着挺高兴,“叫饺子?”

    “是,象征幸福团圆,”范闲脱口而出,突然又觉得不妥,“家里已经吃了几餐了,我爹也说好吃。”

    庆帝眼里的笑意一凝,莫名有些不爽,不过他也知道不好多说什么,“这酒呢?也是你酿的?”

    “…”范闲心里暗道,就怕你不问,脸上表现出一丝神秘一丝得意说道,“不是,”

    庆帝看着他这副表情,哪还不知道是谁酿的,于是微笑着喝了一口,“老五的手艺,真是怀念。”

    看着范闲明显惊讶的表情又变得有些郁闷,庆帝暗笑,“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日多的很,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范闲无奈的说,“他什么都不和我说,不过这次趁着过年,我缠着他酿了几坛酒,爹他们都会去祭祖,他总算愿意陪我过完这个年,”说着说着语气变的欢快起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让庆帝眼神闪了闪,那边几位皇子才姗姗来迟。

    “父皇,今日有酒?”李承乾自然的坐在范闲身边,惊讶的看着桌上的杯盏,

    “安之带来的,明日新年,小酌几杯也无妨。”庆帝今日心情很不错,看着范闲也异常顺眼。

    “你酿的?”李承乾喝了一杯,品了品。

    “……好喝么?”范闲问道,眼里有些期待。

    “好喝,”李承乾笑着点头,虽然美酒喝过无数,但是安之酿的就是最好喝的。

    庆帝那怪异的感觉又来了,总觉得两个儿子太过亲密了些,不过他一时也瞧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来试试,我包的,占这个料,保准好吃,”范闲旁若无人的给李承乾夹了个饺子,还贴心的占好了料,放进他的碗里,李承乾也很自然的就吃了,连连点头。

    旁边三人默默的用余光瞟着,均感觉有些辣眼睛。

    范闲好像才注意到还有两位皇子,有些刻意的说道,“你们吃啊,来,别客气,”说完前后给老三和老二各夹了一个,只是态度就随意多了。

    庆帝心里已经吐槽了千八百回了,还有朕呢?眼神逐渐严厉起来,范闲却当没看见似的,还是太子眼尖,连忙给庆帝夹了一个。

    一顿饭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过了半,范闲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笑着对李承泽说道,“大过年的,百姓们也没点娱乐活动,不如剧院来主办一场联欢会吧,一定会很热闹的,二殿下意下如何?”

    李承泽一愣,没想到范闲还愿意主动和自己商量什么事情,他想了想,微笑着说,“怕是略有不便,正月里我等皇家子弟均要去祭祖,这是头等大事。”

    范闲停了一瞬,特别自然的恍然大悟,“啊,说的也是,是我忘记了,”他笑着摇摇头,“可能这过年我就是最闲的那个人了,”

    庆帝没错过范闲眼里的黯然,心里一痛,沉默了片刻,“你想做就去做,”

    “啊,还是算了,大过年的,大家都忙着祭祖,只有臣一个人哪里办的起来,”范闲摇头,“臣不过随意提起,陛下不用放在心上。”

    范闲越是表现出豁达,庆帝就越想放在心上,他脸一沉,“君无戏言,承泽祭祖回来还有几天假,那时百姓也忙活完了,当是最热闹的时候,”说完他自己先笑了笑,仿佛想起从前什么有趣的事,

    “是。。”范闲心里有些高兴,庆帝真的比前世多了很多人情味,说不定对五竹也没有那么强的杀心了?

……

 

     这份隐隐的希望,在年后第二天打破了,五竹被人引出郊外,一群信徒打扮的人围着他,确认了这就是他们的目标后,毫不犹豫的攻击上来,这是一群七品八品以上的苦行僧,是庆庙的人,擅长合击之术,范闲前世曾经和影子合作杀过不少。

    五竹没费什么力气就杀光了这些人,范闲满脸凄然的现身。

    “我说过了,你的想法不会实现。”五竹摸摸他的头,“别难过,”

    范闲轻轻的靠着五竹不算温暖的怀抱,闭上眼。

———————————

每次写完承乾小公主都忍不住多写一些,可惜只有肉沫不能再多了,不然五竹还指不定怎么折磨闲鹅,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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